互联网技术 / 互联网资讯 / 营销 · 2023年7月1日 0

次元之火

越来越多年轻人想要“润”(run,逃,离开)。

“这个字好像最早是用来说出国发展,但现在已经引申到一切皆可‘润’了,工作不想干了可以‘润’,城市不想呆了也可以‘润’,我最近在小红书上就看到好多说‘想润,离开北京、离开上海’的内容。”一位互联网冲浪人说道。

而“润”的理由不尽相同。比如2021年从深圳回到成都的阿蓝就告诉燃财经,“吃不消互联网的加班了,就想换个不太加班的工作,也想脱离互联网。但在深圳,如果不卷就负担不了生活成本,仅房租就是一大笔开销。所以思来想去,最后回到了成都。”

2020年从北京回到成都的谢驴则是因为工作,“我是成都人,我老公是江西人。从居住和舒适程度来说,在我们看来,成都是优于江西的。所以我们一早就有共识,终有一天肯定要回成都。”

所以在2020年疫情冲击,谢驴很长时间没活儿之后,俩人就考虑回到成都,“刚好我老公的公司在成都有分部,就申请了内部转岗。”

回来之后的生活,也是各有感受。

阿蓝“确实很满意”,“我老家是成都郊区县城的,现在回到成都,可以每周回家看父母,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、同学也能经常聚餐。收入虽然比之前在深圳的时候少了20多万元每年,但我自己没有房贷和家庭的压力,只要不过什么奢侈的生活,也够花了。”

谢驴则开始犹疑,“如果你在去年问我,我的答案应该会非常积极、乐观、阳光,说年轻人回到二线挺好、挺爽的。但现在我可能会重新思考了。”

谢驴的犹豫来自环境的改变。去年年底至今,各互联网大厂纷纷裁员,“金三银四”也被求职者证明是“铜三铁四”。一线打工人苦不堪言,二线城市也与一线同频共振。

“2021年,我老公从之前的大厂跳了出来,想做一点实事,加入了一家科技类型的创业公司。”谢驴说道,“当时这个公司发展势头非常好,拿了融资还在大幅招人,但转眼今年形势就变了,他们要裁员20%。我和朋友合伙做的内容创业公司,目前公司整体年收入也减少了大概三分之一。”

就互联网来说,成都互联网也在变得更“卷”。

近期,《互联网人“卷”成都》一文引发了众多共鸣。2013年左右从北京回到深圳的互联网人元清向燃财经回忆,大概从2016年、2017年开始,成都互联网就开始卷了,“猜测一是从一线回来成都的人增多,僧多粥少而且降维打击,二是当年成都房价开始暴涨,但薪水没同步跟上,导致大家的工作压力更大了。”

阿蓝也表示,“因为本身就在互联网行业,回来之后也接触了一些成都的互联网行业。总体感觉就是非常卷。因为成都的大型IT企业很少,但是大学毕业每年人数都非常多,就导致竞争非常激烈。”

事实上,到哪里都是生活,而生活总是免不了烦恼和麻烦。回到二线也不是解决一切烦恼的“灵丹妙药”。

“我并不认可我是‘润’。”2016年从北京回到成都的杨夏直言,“因为我是经过思考,主动离开的,是一种基于自己想法的选择。如果说‘润’的话,似乎意味着慌乱地逃避,但至少我不是这样的。”

不过杨夏还是建议,想要回到二线的人,可以拿到offer或者有了明确的目标和规划后再回来。

从一线到二线,难找的工作,缩水的薪资

离开的决定并不难做。

“在思考换工作的一天,我刷着朋友圈,看到在成都的朋友丰富的业余生活,转头再看看北漂的自己,工作、生活单调无比。”杨夏是四川人,大学毕业后就到了北京工作,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产品经理。

“当时我开始意识到,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。”杨夏说道,“更何况还有房价的现实问题。在北京,我不敢想象自己能买得起房。2016年,北京房价是4-5万元/平米,但成都高新区天府大道两边,核心中轴线上,房价才7-8千元/平米。而且我的亲人、朋友都在四川。”

于是2016年,杨夏结束北漂,回到了成都。

2013年回到成都的元清则单纯因为,“我在北京的时候,雾霾太严重。所以待了两年就回来了。不过现在北京的环境好很多了。”2017年从上海回到成都的Sue则是因为在上海工作了一年,陷入焦虑症。

从一线回到二线,多半是为了生活。但坦承来说,人总是离不开工作,现实是即使回到二线,工作依然麻烦不断,甚至问题更大。燃财经在社交平台上看到,不少人提到二线城市工作难找,“最近计划从上海回成都,但看了一段时间的工作,真的没有理想的。”

2021年从上海回到南昌的夏天告诉燃财经,“回南昌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,当时虽然是找好工作再回来的,但因为工作并不好找,所以勉强接受了唯一进入面试的这份工作。现在想换工作又很难,能交五险一金和双休的工作更少。”

这一点似乎是二线城市的通病,“我回到银川的第一份工作就是一个小私企,当时它连劳动合同都没给我,签完合同一式两份都放在公司那儿。而且私企基本上没有交公积金,五险都是最低标准。”2018年从深圳回到银川的方立表示。

编制“更香”。“相比互联网公司聚集的北京、外企扎堆的上海,成都的工作机会有限。身边一直在成都的同学一半都在体制内。”有小红书用户直言。

其他二线城市的情况也类似,方立目前就就职于一家央企子公司,税前月薪为1.2万元,“银川就是公务员、国企员工工资高点,当地人平均收入也就是四五千元。”

对于互联网来说,二线城市的部门、岗位也与一线城市有一定的差距。燃财经看到,腾讯、阿里、字节跳动、华为、京东、美团等互联网大厂在成都均有布局。但就岗位来说,“大部分优质岗位是一线大型企业的成都分部,岗位也以科技行业以研发、客服类岗位为主,产品、设计类较少。”杨夏表示。

这也导致“技术岗比较容易在成都找到机会,如果大公司内部转岗也容易平薪回来;但是做市场和运营的,在降薪的基础上想找个靠谱坑真的比一线难上N倍。”上述小红书用户表示。

与这个判断一致,做大数据平台开发的阿蓝找工作就并未遇到难关,“我回到成都之后,先休息了10个月,因为没有任何经济压力。到2021年10月、11月,才开始找工作。可能因为我本身项目经验比较多,所以工作还算好找,拿到了八九个offer,但都衡量了一下不想去,所以都没接。”

“最后是一个猎头找到我,提供了一个外企的IT岗位,工作时间、薪资待遇还可以,所以我接受了。”阿蓝说道。

但产品经理方立就没这么幸运,“回银川之前,我先在网上看了一段时间招聘,都没看到合适的。但因为当时接触了自媒体,加上手头有点积蓄,所以就裸辞了,准备即使找不到工作,回去也可以先做一段时间自媒体。”

折腾了半年,自媒体起色不大,方立的经济压力也上来了,于是先找了一份工作,“是一家私企,只干了3个月,但因为团队技术水平和氛围太差,以及朋友推荐去另外一家更好的公司,于是在即将转正的时候,我离职了。”

除了工作难找之外,回到二线也必须接受缩水的薪资。当时从北京回到成都,薪水比原来降低了三分之一。”杨夏说道。阿蓝也告诉燃财经,“现在一个月到手大概1.6-1.7万元左右。不到原来在深圳的三分之二。”方立的薪水也比之前在深圳缩水不少。

回到二线,换一种生活

对于从一线回到二线,更大的渴求是换一种生活。

“在北京,所有的一切都以工作为中心,生活都得给工作让路。如果你晚上或周末想约朋友聚会,晚上八点之前不可能聚齐,因为北京太大了。但在成都,我们经常约饭、约咖啡。即使工作日午饭、下午喝咖啡,都能轻松约到朋友。”杨夏说道。

5月31日中午,燃财经联系谢驴时,谢驴也告诉燃财经,“稍等,正准备做一个光子嫩肤。这也是我回成都的一个原因,因为成都是医美之都。”

在一线可望不可即的买房问题也迎刃而解。“回到成都第二年就买了房了,还是一个100多平米的大房子。这在北京是完全不可以想象的,如果没有离开北京,我应该还租在北京的老旧房子里。”杨夏说道。

“目前在银川感觉挺好的,在一家央企的子公司做产品,收入虽然比之前在深圳工作打了折,但税前也有1.2万元/月,还买了比当地均价高出两三千元/平米的所谓‘豪宅’。唯一的落差可能是本地的研发体系、做事方法还是比不上一线城市。但其他的没有差别,深圳有的,银川也有。”方立也表示。

燃财经注意到,在既往概念中,北上广深是年轻人追求梦想的地方,值得年轻人去拼搏一番。而到了安居、成家之时,则不得不考虑现实问题,于是开始向家乡的省会城市回流。这一点似乎也的确如此,燃财经了解到的从一线城市返回二线城市的年轻人中,以30岁左右为主。

但现在,回到二线城市的年轻人越来越多。燃财经在一个外地回成都、约有200人的小群中进行了一个调查,参与调查的13人中,有5位回成都时的年龄是30岁及以上,有2位分别是27岁、28岁,25岁及以下的则有6位。

比如元清就是在24岁时回的成都,Sue回来成都时则是25岁,夏天去年从上海到南昌时也才26岁。

次元之火